[散文]音瘋起舞

音樂會剛剛結束。在中興堂空的舞台上看著空的觀眾席，燈全部亮了，所有人都忙著被趕出去，因為過了十一點要加收場地費。那兩個管理員在旁邊，從頭到尾一直冷笑著，老實講，挺討人厭的。

所有樂器都上了樂器車，車子發動引擎，我坐上副駕駛座壓車。轉彎，開回今天早上進來的彎，那時已經十一點了。

表演很順利完成了，觀眾的掌聲在台上聽起來很好聽。在每首曲子的結尾，提著弓等最後一個音抖盡，都心驚肉跳的定格，等待補完表演的最後一個爆音：鼓噪、興奮、讚美的一次回饋。坐在台上也難掩住微笑，因為那真的很爽。

或許因為練習的時候停下來，都是因為不夠好的原因吧？在最後幾次彩排，氣氛很凝重，擔心拍子轉換不對，有人沒看指揮。以及這麼大的曲子，我們是不是真的能撐得起來。

平常在狹小的地下室練習，我們已經習慣那種飽滿圓潤的回響。到了台上，音會不見，像進入真空狀態，那絕對會使人慌張。況且還有人譜不熟，那很恐怖。

還是撐過來了，而且居然觀眾在音樂會後跟我說，他有被感動到。我盡量謙遜的大微笑「真的嗎？」，希望他看得出來我很開心。

還記得因為音樂會籌備時間急迫，幹部會議在麥當勞開到凌晨一點，開到薯條冷掉、冰塊融化，對話陷入一片死沈的汪洋。以及每日每夜的倒數文，都讓我在電腦前坐立難安、眼睛乾澀。雖然效果不太好，呵呵，但我覺得以我們的程度跟能力，可以辦這樣規模的活動，已經像是月球漫步的一大步了。

有好幾次在練習的時候我想，我真的很感動，濫情的那種。就算要我站在台上幫人家翻譜我也願意，雖然第二部小提琴再怎麼無聊、簡單，我也願意坐下去。即使再簡單的音，跟主旋律結合起來，都會像是我自己發出的聲音，那樣集體、龐大的感動，跟把聲音送出去的衝動，就會形成平常一般人在看音樂會，最為困惑的團員噁心扭動。

在上台前，有學弟轉斷弦，一時手忙腳亂，要換也來不及了，就算來得及，新弦張力還沒固定，很容易走音。還好我們有把社團裡學姊留下的琴帶過來，直接替換。我在黑暗中跑過舞台後方，急著找那把琴回來。還暗自得意，因為終於派上用場了。想想覺得，那種想法真是該死的白癡，如果有兩個學弟弦都斷了怎麼辦。

站在台上，舞台燈像正午的大太陽，但是遠遠不及我幻想出的觀眾炙熱的目光。瀏海被定型液凝成一大片，我還急急觀望四周的每個人的眼神，但是每個人的面孔都模糊，但也彷彿都帶著微笑。

站在台上，是一件很幸福的事，哈。